_祈祀

√铁三角的雨村生活

√听话老闷，乖巧烫胸

人间烟火18

【白发】

我最近养成了一个习惯，没事儿就爱摸闷油瓶的头发玩。

本来这事儿只是我们睡前的一点小乐趣，我入睡很困难，一旦陷入黑暗与寂静，手上就必须做点什么来舒缓紧张的神经，一开始是玩闷油瓶的手指，后来不知怎么就发展为摸他的头发，最后居然渐渐演变为习惯，一凑近他就手痒痒的想过去顺毛。

没办法，毕竟闷油瓶的发质实在太好了，摸起来极其舒服，家里毛发顺滑度能和他媲美的只有小满哥，但是小满哥作为一条辈分比我还高的狗，断不可能任由我上下其手，于是我只好去摸闷油瓶。

闷油瓶的头发又黑又浓密，而且非常柔软顺滑，曾经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私下里有保养头发的习惯，还打过让他去接洗发水广告的主意，后来发现丫就是天生丽质，就算每天拿凉水随便冲头，发质也比我和胖子的好不知多少倍。

我和胖子的头发都比较硬，尤其是胖子，他头发剃得短又不爱洗头，头皮出油以后脑袋看起来跟个钢丝球一样，扎手的要命。

河马狗狗随其主，也不爱洗澡，身上经常臭烘烘的，让人提不起撸它的兴趣，仓鼠獚则太过活泼，摸它两把就自作多情，上蹿下跳得以为要和它玩游戏。这么一通对比下来，还是闷油瓶最好撸，既安静手感又好。

每天午饭后的那段时间，就是我撸闷油瓶的最佳时机。那时候闷油瓶会枕在我大腿上午睡，我则会一边看书，一边轻轻摸他的头发，这种静谧平和的氛围让我们俩都非常放松享受。

胖子曾经暗中吐槽过，说我摸闷油瓶头发的画面特别像两只大猩猩在互相捉虱子。我反驳说你他妈就是嫉妒，上哪找这么英俊的大猩猩？反正不管像不像动物世界，我都打算继续保持这个良好习惯。

这天中午，闷油瓶惯例枕在我腿上小憩，我十指插在他发间轻捋着，感到冰凉细滑的发丝淌过我的指尖，那触感犹如初冬第一场雪落在掌心，温柔又缱绻。余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我撩起他鬓边的头发，发现青丝中竟突兀地夹杂了一线银白。

我以为是光线的问题，但拨开头发细细打量，又轻轻扯动了一下，才意识到那竟然真的是一根白发。一瞬间我有种天旋地转的恍惚感，像万年积雪崩塌，又像千百星河坠落，这根白发给予我的冲击不亚于一场波澜壮阔的海啸。

闷油瓶怎么会有白发？我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发间，顾不上他还在睡觉，高声唤来胖子。

闷油瓶闻声睁眼，刚想坐起身我就叫住他:“别动。”他又老实躺着，直到胖子“噔噔噔”从楼上下来。

“你叫魂啊，喊这么急？我还以为你生了。”胖子在我身边坐下，看看闷油瓶又看看神志恍惚的我，奇怪道:“怎么了？”

我招手示意他凑过来，道:“我怀疑我眼睛有问题，你看看，小哥脑袋上这根是不是白头发？”

胖子低头仔细打量片刻，又伸手揪了揪，渐渐露出一种极度稀奇的表情，讶异道:“我靠，好像真是！”

闷油瓶表情也有点惊讶，他翻身坐起，走进卫生间去照镜子，我和胖子跟在他身后，毛手毛脚地拨开他右侧鬓角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揪起那根白发示意他自己看。三个人面对着镜子观察一根白发，专注得好像在动物园里看什么珍奇异兽。

白发不稀奇，我和胖子都有，一次能揪好多下来，稀奇的是这白发竟然是闷油瓶的。我心说怎么回事，闷油瓶不是不会老吗？怎么会长白头发，难道在青铜门里呆了十年基因突变了？

闷油瓶的神情不似往常那样平静，眼里含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打量了一会儿那根白发，又对着镜子拨弄头发，问道：“还有吗？”

胖子凑上去瞪着眼睛帮他找，恨不得一根一根地数过去，终于又在后脑勺上找到了两根，其中一根还是半黑半白的。

这情况非常不寻常，简直比我遇到的绝大多数事件都要诡异得多，闷油瓶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不老不死的神话，是在时间洪流中岿然不动的那块界碑，白发这种象征着平凡人生老病死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他身上，难不成他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我一下就紧张起来，急道：“小哥，你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闷油瓶淡定地摇了摇头。

我依旧不安心，又道：“你有什么问题可别瞒着我俩，我现在就联系小花，明天我们出发去北京，到大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闷油瓶轻叹一口气，捏了捏我的肩膀示意我放松，随后缓缓道：“吴邪，我并不是真的不会老，张家人寿命虽长，但并不能永生，决定我们寿命长短的因素除了血统，还有最重要的纹身。”

我和胖子都瞪大了眼睛，这是我们第一次从闷油瓶口中听到张家长生的部分秘密。

闷油瓶继续道：“儿时我的生长速度和常人其实没有太大差别，真正被改造是在当任族长，被纹上了麒麟纹身以后，从那开始，我彻底成了不老的妖怪。”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飘得很远，仿佛穿透了无尽的岁月长河，望见了彼岸的另一端。

“纹身？！”我诧异道。虽然一直知道闷油瓶的纹身很牛逼，但我从未把纹身和他不老的秘密联系在一块，然而仔细回想一下见过的张家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纹身，我顿时又觉得这两者间的关联似乎是非常明显的。

“张家纹身是血脉力量的体现，一旦纹身消退，就说明张家的力量在消失，衰老速度也会加快，但与寻常人比起来，还是慢很多。”闷油瓶解释道。

“那小哥你长白头发难道是因为纹身消退了？”胖子问道。

“或许。”闷油瓶颔首道。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马上把他摁到沙发上，逼他用暖手宝烫自己胸部。闷油瓶老老实实任由我们摆弄，感觉差不多了便脱下上衣让我俩观察。

我和胖子齐齐盯着他的胸部，巴不得眼睛上能套个放大镜，好让自己不漏掉任何细节。闷油瓶的纹身我看了不知多少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路打量下来很快就发现他腰腹处的祥云图案变浅了许多。

胖子怀疑是不是温度不够高，纹身没有完全显现，于是我俩又用热水袋烫他肚子，捂了近五分钟，闷油瓶身上都热出了一层薄汗，那处图案的颜色依旧比其他地方要浅许多。

“怎么好端端的纹身会消退？”我抬头问闷油瓶，“对你的身体会有影响吗？”

“没有影响。”闷油瓶摇了摇头，忽然对我浅浅笑了一下，“吴邪，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消退很正常。”

我看着闷油瓶年轻的脸，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啊，闷油瓶已经活了一个世纪多了，就算他是张家人，也不可能违背自然规律，永远不老不死，只是他一成不变的容貌与超凡的身手总令我不由自主地忽略这个事实，觉得他是独立于万物，永生不死的存在。

胖子咧开嘴“嘿嘿”笑起来，道：“小吴同志，你就放宽心吧，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小哥虽然比较特殊，但总归是个人，只要是人就逃不过这一关。”说完他一把揽住闷油瓶的肩膀笑道：“对吧，小哥！”

闷油瓶被他摇得东倒西歪，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神色却非常轻松，有种近乎解脱的愉悦感，似乎衰老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痛苦，而是上苍赐予的最好的礼物。

胖子已经开始畅想闷油瓶老去的模样，一张胖脸几乎要贴到闷油瓶脸上，试图寻找皱纹的痕迹，结果被闷油瓶无情推开。我看着他俩闹，心里熨帖，眼眶却不自觉泛酸。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和闷油瓶不会拥有共老的机会，他将青春永驻，而我将日渐衰老，在旁人眼中渐渐从他的朋友变为哥哥，父亲，甚至是爷爷，很残酷，但又不可避免。然而此刻，他生出的白发却让我看到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尽管我和胖子依然会先他一步离去，但在这说长不长的几十年中，我将有幸看到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也许还能数一数他的白发，和他比一比眼角皱纹的数量。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胖子撅着屁股在柜子里翻被闷油瓶藏起来的酒，边找边唱《好日子》，走调的歌声从楼上传到楼下，如歌词中的春风般一路荡进院里。

“小哥！酒给你放哪去了？今儿是个好日子，咱仨必须得干一杯！”他在楼上喊道。

“小阁楼最上面左数第二个柜子。”闷油瓶道。他在这种时候还是相当识情识趣的，没提那套“喝酒伤身”的养生理论来扫兴，默许了胖子喝酒庆祝的念头。

我翻出酒杯洗干净，胖子正好拿着酒回到客厅，他给三个杯子满上后，端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紧接着把杯底亮给我们看，道：“胖爷我先干为敬。”

“你他妈到底馋酒馋成什么样了，杯都没碰呢，着什么急！”我笑骂道。 

“形式主义的囚徒！”胖子撇撇嘴，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和我俩的酒杯碰了碰，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响。

“两位同志有没有什么高见要发表？没有胖爷我就干了。” 

我沉吟片刻，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想说的，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我都处在一种极度恍惚与不真实的状态中，脑海中有万千思绪，到口中却成了一片空白。

闷油瓶倒是轻叩了一下桌面，端起酒杯与我的相碰，我看着他，不知道这位寡言少语的百岁老人有什么感受想要发表。

但他只是很温柔地注视了我一会，随后举杯徐徐道：“青山不老，为雪白头。”

 

END

漫画里提到的纹身寿命梗

私心认为，小哥若能和胖子吴邪一起老去，对他而言便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