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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拨云见日

√老张视角,短篇一发完

√看瓶邪bot有感

拨云见日

那个人冲张起灵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满是被强碱侵蚀出的水泡,犹如一块病变溃烂的腐肉,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救……救救我……”那人哽咽着说。他看起来很恐惧,充血的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颤动着,里面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灼灼烈火。

“我救不了你。”张起灵摇了摇头说。他捡起周围尸体的衣服,一层层地包裹在自己身上,然后掏出刀对准两边手腕划下去,温热的血液哗啦一下涌出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像在奏一曲华章。

“你是要寻死吗?”那人瘫在地上艰难地喘息,“劳驾,能不能也给我个痛快。”

他眼里的火焰已经熄灭了,只留下一层一吹既散的灰烬,整个人犹如一只被蜘蛛抽干精血后干枯的飞蛾。

张起灵没回答,他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那人的伤势,没救了,毒气已经腐蚀了他的内脏,他会从内部开始溃烂衰败,尝到真正撕心裂肺、生不如死的痛楚。

张起灵想了想,伸手捏住了他的喉骨,那人感激地笑了笑,眼睛里滚出两颗泪珠,落在张起灵手上。泪水混进张起灵伤口溢出的鲜血之中,一起坠入地面,很快就由温热变得干涸冰凉。

张起灵捏碎了那人的喉骨,无声地叹口气,兀自选了个地方安静躺下。四周的空气中混杂着强碱雾气、尸体的腐烂味和屎尿的臭味,使得整个空间犹如一个正在发酵的、巨大的沼气池。他在这里待了太久,嗅觉变得很迟钝,已经渐渐不再觉得这味道难以忍受。

很多人都死了,尸体就躺在他身边。他们的眼睛浑浊得像琥珀,四肢先是变得僵硬,过后又随着身体内部的腐烂而变得绵软。众生平等的法则似乎只有在这一刻才能得到体现,不论身手多强,地位多高,在死亡面前,人人都不过是一滩软趴趴的烂肉。

手腕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溢血,张起灵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他的躯体就像只破旧的木桶,其中装载的生命力正如水般一点一点、永不停歇地渗出去。这个过程不太好受,近乎休克的状态一旦持续太久,很有可能会令他虚弱到连了结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待到那时,他便只能在漫长黑暗与寂静的折磨中迎接死亡。

这是一场豪赌,在自我了结与等待救援中,张起灵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在等,等那两个人的到来。

或许他们不会来,张起灵心想。张家古楼阴森诡秘,危机四伏,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冒险前来送死,更何况就算有人进入了古楼内部,也极有可能没救到人就死在重重机关下。“活着出去”成了一个不可企及的奢望,也许这个肮脏腐臭的小房间将是自己生命的终点。

时光仿佛永久静止在这一刻,有限的记忆里,张起灵回想起自己一团糟的、漫长的人生——记不清自己爱过谁,被谁爱过,永远四海为家,永远披荆斩棘,永远活得像个孤身奋战、赤身裸体的战士,不依赖谁,也不指望被谁拯救。

或许吴邪还不知道古楼内发生了什么,或许他和胖子并没有找到古楼的入口,或许他们已经死在了半途,或许他们不愿意再掺和过往的迷局。他们本该有很长很好的一生,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何苦陪着自己亡命天涯,背负上本不属于他们的宿命?

张起灵相信他们,又不相信他们,他鲜少有这样自相矛盾的时刻,这似乎是一场理智与情感的较量。他从不畏惧死亡,却又渴望继续活下去,他希望吴邪和胖子平安,却又期盼着来自他们的救赎。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古楼成了荒凉泥泞的沼泽,伸出腐烂水草组成的双臂,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笼罩了张起灵的世界。他半梦半醒,惝恍迷离,黑黢黢的寂静里,有个缥缈的声音在问:“你在等什么?”

“我在等他们。”张起灵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他早该习惯这样孤独的人生,但此刻,在这个阴森诡秘的古楼深处,他却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内心那一丝最隐秘的期待,他渴望有人能将他捞出腐朽沉寂的黑暗,为他披上铠甲,带他划破长夜,窥见那抹灿烂瑰丽的天光。

远远的响起了悠扬的铃声,连墙接栋的楼阁在张起灵的意识世界中拔地而起——朱红色的廊柱,逼仄的天井,精雕细刻的飞檐,还有那一方小小的、铅灰色的天空,构成了他整个暗无天日的荒芜童年。

无数面目模糊的张家人匍匐在他的脚下,虔诚而炽热地亲吻他的脚背,赞叹他为“上苍的奇迹”和“神子”。然而下一秒,称颂与赞美化为乌有,他被高飞的苍鹰从万丈高空摔下,直线坠入幽深黑暗的海底。神子从神坛跌落,奇迹成了谎言和耻辱,冰冷的海水包裹着他的全身,海底的巨兽被惊醒了,睁开轮盘般巨大的双眼,幽幽注视着他幼小的身躯。

他挣扎上游,却越沉越深。张家长老细瘦的胳膊拽住了他的脚踝,皱巴巴的脑袋好像干枯腐烂的橘子皮,上面干瘪的口子正在一张一合。

声波在水下拥有了实体,化为无数层层叠叠的涟漪从四面八方向他簇拥而来。

“起灵——”

水波动荡,长白山峰从海底拔地而起,如利剑般直指碧蓝苍穹。苍鹰直冲云霄,鹰唳声和它乌黑的羽翼一般尖锐,凝成一线极细极亮的刀锋兜头斩下,云劈雾裂,山崩海啸,群山万壑之下,一道锐利曲折的狭缝迤逦而去,深渊中传来青铜号角悠长肃杀的鸣响。

麒麟踏云而来,带着长白山上千年冻土的冰冷气息,化为一缕墨色烟尘盘踞在张起灵的胸膛之上。大地猛地颤动了一下,青铜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露出一丝极浓极深的黑暗。整个世界仿佛都沉寂下来,唯余门内传来的滴滴答答的水声。

张起灵无知无觉,亦步亦趋地走向那抹黑暗,他好像该和谁道一声“再见”,可越仔细回想,那人的面容却变得越发模糊。

“小哥,小哥……”

朦胧间似乎有谁在叫他,声音愈来愈集中,也愈来愈清晰,仿佛一根丝线钻进耳朵眼里,摧枯拉朽地横跨了他的整个意识世界。

那个声音说:“醒醒,回家了。”

刹那间,张家古宅,长白雪山,青铜巨门,全都碎成了齑粉,千吨积雪在飓风中狂舞,化为一条咆哮的雪龙,撕破云层,迎头飞向高空。

犹如上古神话中共工怒触不周山的那惊天一撞,这一刻天崩地裂,星辰俱现,漫漫长夜中终于破出一道绚烂的晨光,照亮了幽深的海底世界。张起灵的意识世界分崩离析,又不断重塑,最终无数碎片飞舞着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清俊的男性面容。

他费劲地动了动手指,在地上划拉了一下,接着就听到一个结结巴巴,还带着哽咽的声音说:“胖子,小哥他、他、他好像诈尸了!”

“不是错觉。”张起灵心想,他们真的来接他了。

张起灵闭着眼睛,感到自己的后脑被一双厚实有力的手轻轻托起,清凉的水流过干渴已久的嘴唇与喉咙,手腕上的伤口也被一一消毒包扎清楚。接着,他被牢牢绑在吴邪清瘦的脊背上,脑袋靠在吴邪颈侧,嘴唇贴着大动脉,一呼一吸都在吴邪的耳畔。

他的胸膛紧贴在吴邪背上,吴邪身上温暖的热度透过衣服传递过来,带着鲜活而蓬勃的生命力。隆起的蝴蝶骨,坚硬的脊梁,奔流的血液,扑通跳动的心脏……此刻它们与张起灵离得是这样近,就像为他穿上了一件柔软又坚硬的铠甲。

他们一路前行,吴邪背着他穿越幽长黑暗的甬道,阴森可怖的长廊,此刻分明是在刀尖上跳着舞,可张起灵却觉得吴邪脚下跨出的每一步,都在丛生的荆棘里开出了一朵娇嫩洁白的花。

他罕见地被人保护着,照顾着,救赎着,漫长的生命里终于燃起了一盏不灭的萤火。火光里,有个人牵着他的手,为他披上铠甲,替他披荆斩棘,带他拨云见日,重归光明。

沉寂的黑暗中,那个缥缈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你在等什么?”

“等我的英雄。”

“等到了吗?”

“等到了。” 

 

END

看瓶邪bot有感而发,小哥救过吴邪和胖子很多次,但他也同样在被这两人拯救着。

他们是彼此的铠甲,彼此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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